维克托赛德科那间位于巷尾的绘画教室总透着股潮湿的霉味，波多野结衣(Yui Hatano,波多野結衣)握着炭笔在素描纸上划出第三根歪斜的线条时，窗外的雨恰好漫过生锈的排水管。她盯着画架上怎么也描不准的苹果轮廓，余光瞥见藤原老师正在调色盘上涂抹某种泛着荧光的靛蓝。颜料顺着笔尖滴落在地板的瞬间，竟像活物般蜿蜒着爬向墙角的老鼠洞——这个细节本该被当作光线折射的错觉，直到某天她亲眼看见老师用指尖蘸取颜料，在哭闹的模特眼皮上画出螺旋纹路。
“您画的是符咒吗？”波多野结衣捏着沾满橡皮屑的围裙角，看着方才还歇斯底里的中年妇人此刻正瘫在藤椅上打鼾。藤原老师擦拭画笔的动作停顿了半拍，深褐色的瞳孔在镜片后收缩成针尖，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。这年梅雨季格外漫长，画室墙壁渗出的水渍在某个角度会组成眼睛的形状，波多野结衣发现每当自己盯着那些”眼睛”超过七秒，耳畔就会响起类似贝壳贴在耳廓时的嗡鸣。
真正揭开秘密的是个闷热的午夜。本该锁门的画室亮着幽蓝的光，波多野结衣透过门缝看见藤原老师赤脚站在满地蜡烛中间，那些蜡烛燃烧时升起的烟凝固成半透明的绸带，缠绕着悬浮在空中的十二支画笔。最老旧的狼毫笔突然蘸取空气里的烟雾，在墙面上勾勒出三十年前的场景：穿巫女服的少女跪在神社地窖，用血在符纸上描绘能让人忘却痛苦的图案。波多野结衣后退时踢倒了门边的颜料桶，紫色丙烯泼洒在地面的刹那，所有幻象如摔碎的镜子般迸裂。
“你见过凌晨四点的乌鸦吗？”藤原老师拾起滚落脚边的钴蓝色颜料管，指节上的墨渍组成某种象形文字，”它们总在阴阳交替时撞死在神社的结界上，就像人类总是渴望触碰禁忌。”画室东侧那面挂满学生作品的墙突然翻转，露出后面布满抓痕的暗室，上百个玻璃瓶里漂浮着不同颜色的雾气——那是被剥离的情绪，愤怒是猩红色的漩涡，忧郁则是沉在瓶底的靛蓝结晶。
学习催眠术的过程比想象中更痛苦。波多野结衣必须先用特制的刺青针在舌尖刻下咒文，每次念诵咒语时都能尝到铁锈味的疼痛。她学会的第一个术式是在画布上重现他人记忆，当她把沾着松节油的画笔点在醉酒邻居额角时，帆布上逐渐浮现出十年前车祸现场的血泊——那个总在深夜砸酒瓶的男人突然蜷缩着痛哭，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暴戾。然而当她试图修改闺蜜关于初恋的记忆时，颜料却在画布上凝结成黑色的蛆虫，差点顺着笔杆钻进她的血管。
最危险的时刻发生在盂兰盆节。波多野结衣偷偷潜入暗室想取出封存着母亲临终记忆的琥珀色雾气，却不慎打翻了标注”1997.8.15″的墨绿玻璃瓶。被释放的怨念瞬间具象化成无数只枯手，墙上的油画开始渗出腥臭的黏液，藤原老师当年封印的战争亡灵顺着画框裂缝往外爬。她们不得不咬破手指在亚麻画布上绘制巨大的退魔阵，波多野结衣第一次完整念出那段禁忌咒文时，画室所有颜料管同时爆裂，飞溅的色块在空中组成燃烧的凤凰。
当波多野结衣终于能娴熟地将晚霞的橙红调制成安眠药剂，把暴雨的青灰色研磨成遗忘粉末时，她在老师布满皱纹的眼角读到了深藏的恐惧。那些装在玻璃瓶里的情绪开始频繁出现在她的梦境，某天清晨她发现自己的调色盘里自动浮现出藤原老师年轻时的面容——原来三十年前逃离神社的巫女早已将自己的寿命与画室绑定，每使用一次催眠术，墙上的霉斑就会吞噬掉她三天的记忆。
故事的结局定格在台风登陆的夜晚。为了阻止某个富豪用拍卖得来的禁术画作操控政要，波多野结衣不得不将整个画室转化为巨大的催眠阵。当她的瞳孔完全变成颜料般的混沌色时，藤原老师最后一次抚摸着那些装满情绪的玻璃瓶，轻声哼唱着神社时代的祝祷歌。翌日清晨，搜救队在灌满雨水的巷子里只找到半截泡发的炭笔，而所有关于那间画室的记忆，都变成了市民们梦中模糊的水彩残影。
后来有人传说，在当代美术馆的抽象画展上，若盯着某幅蓝色漩涡油画超过十三秒，就能听见两个女人的低语声从颜料裂缝中渗出。保安总在闭馆后听见空荡展厅里有画笔扫过画布的沙沙声，监控录像却只拍到月光在墙面上投下的水渍，那些蜿蜒的痕迹偶尔会组成眼睛的形状，像极了某个雨夜从排水管漫进画室的雨水。
暴雨过后第七天，巷口洗衣店老板娘在晾晒床单时闻到若有若无的松节油气味。她仰头望着二楼那扇永远挂着灰布帘的窗户，突然想起十年前这里确实是间画室——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碎成粉末，像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印。此刻的波多野结衣正蜷缩在美术馆通风管道里，手腕上缠着浸过颜料的纱布，那些朱砂与孔雀石绿混合的纹路正在皮下蠕动。三天前她在新闻里看到藤原老师化作一尊石膏像被陈列在雕塑展厅，游客们都说这座雕像的眼珠会随着光线转动。
她是在地铁隧道里发现催眠术的真正用法的。醉汉呕吐在车厢连接处的污物，经她指尖一抹竟在玻璃窗上晕染成记忆地图。当她把沾着啤酒渍的手指按在流浪歌手眉心时，对方哼唱的民谣突然变成了藤原老师教她的第一首咒文。此刻她终于明白，画布不过是媒介的其中一种形态，整个世界都是流动的颜料罐。
美术馆地下三层的禁区藏着那幅被拍卖的禁画。当波多野结衣用牙齿撕开封印胶带时，画框里涌出的不是颜料而是温热的血浆。1945年的冲绳战场在帆布上复活，折断的机枪枪管里长出罂粟花，士兵们空洞的眼窝中盘旋着乌鸦。她将调色刀刺入画布正中时，听见藤原老师的声音混在爆破声里嘶喊：”别碰那朵蓝色的花！”但已经太迟了，从刀口爬出的萤蓝色藤蔓瞬间缠住她的脚踝，每一片叶子都印着陌生人的脸。
幻觉是从皮肤上的颜料纹身开始侵蚀现实的。波多野结衣啃食着通风管里凝结的水珠，看见水滴在下坠过程中变成迷你画室，老鼠们扛着微型画架在潮湿的管道里开个人画展。她腕间的纱布渗出靛蓝色汁液，滴在铁皮上竟腐蚀出神社鸟居的形状。某个瞬间她突然领悟，老师当年在神社地窖刻下的符咒，或许正是用这种方式在时空里蔓延的传染病菌。
解救藤原老师的那晚，月光是掺了水银的丙烯白。波多野结衣用指甲刮下雕像表面的石膏，露出下面布满毛细血管的活体组织。当她把混合着自己血液的钛白颜料灌进雕像耳孔时，展厅里所有人物肖像的眼角都开始淌血。复活的藤原老师皮肤上布满油画裂纹，说话时喉咙里会漏出细碎的玻璃渣：”你终于发现了吧？我们才是被困在画里的人。”
最终决战发生在台风眼经过的寂静时刻。城市变成漂浮的调色盘，柏油马路卷曲成炭笔素描纸，摩天大楼在雨中溶化成水彩渍。波多野结衣站在美术馆穹顶，看着藤原老师用脊椎骨作画笔，在空中绘制覆盖整片街区的咒文。那些富豪雇来的除灵师们化作墨点坠入下水道，禁画里的亡灵军团正在吞噬路口的红绿灯。当她们的手指同时插进对方心脏位置时，才发现两人的血管里流淌着同一种荧光的普鲁士蓝。
多年后有个清洁工在翻修中的美术馆地库，发现墙上嵌着半管干涸的群青颜料。每当深夜有月光透过通风口照射其上，墙皮就会剥落成无数指甲盖大小的画布，每片都记录着不同时间线的结局：有时是波多野结衣(Yui Hatano,波多野結衣)变成新任教习巫女，有时是藤原老师沉入颜料海洋，还有张画片上分明是洗衣店老板娘握着画笔在笑。保安队长总叮嘱新人别碰那面墙，却说不清自己为什么知道触碰的后果——他制服口袋深处藏着片总也擦不干净的蓝色污渍，形状像极了人类左耳的轮廓。
